(十五)江南之行

    静息宫**

    “娘娘。”一个宫女走到皇德妃身边,见皇德妃没有理会自己,顺从的退到一边。

    许嫣然停下转动佛珠,慢慢睁开双眼,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轻叹一口气,“静怜,为本宫梳妆,本宫要去面圣。”

    静怜先是一惊而后转为大喜,“这么多年来娘娘与陛下离心,如今娘娘想开了要去见陛下了,实在是可称之为大喜的事呢!”许嫣然也不做解释,由着静怜为自己换上了平日里看都不看的艳色衣裳,“娘娘您看,往日你都穿素色衣裳,今日这橘色一穿,到真是令人移不开眼呢!宫人都在底下说您是昙花,殊不知您才是那倾国倾城的一朵牡丹!”

    许嫣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心中暗暗摇了摇头,亏的静怜不晓得自家姐姐,若是她也见过,怕是要感叹除了自家姐姐,这王都的万千女子都配不上这牡丹二字。想到自家姐姐脸上那一刻不停的明艳的笑容,不禁抚上自己这张与姐姐极为相似的脸。将眼中的淡然褪去,换上姐姐少年时的那种眼神,反复练习了几次才满意的笑了。

    入了夜,后宫之中自然没有人再走动,主仆二人一路走到养龙殿。在门口的于喜见到来人,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自己见到的种种,直到许嫣然走到自己面前才慌忙行礼道,“奴才参见皇德妃娘娘!”

    许嫣然笑着点点头,问道,“于公公,陛下还没休息呢?”

    “娘娘,如今江南水患,陛下哪顾得上休息啊!”

    许嫣然闻言,了然的点点头,笑道,“那本宫进去劝劝陛下吧,灾情要紧,龙体也要紧啊。”

    于喜见许嫣然要进去,忙拦了下来,“哎哟,娘娘啊,这安抚江南百姓一事迟迟没有解决,陛下现在正烦着呢,您还是别进去为好。”

    “于公公,本宫虽不能为陛下解决问题,但到底是要去劝上两句的,你就别拦着了,”说完,按下于喜的手,推开殿门。往里走了几步,露出脸上的笑容,悠悠然屈膝道,“臣妾参见陛下。”说完便直起身来,走到南宫宇身侧。

    南宫宇一抬头便感觉好像回到二十多年前,初见许嫣语时的场景,喃喃道,“嫣语……”

    许嫣然眨眼时一丝嘲讽划过,走到南宫宇身后,手指按到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揉着,温声道,“陛下累了。”

    南宫宇这才回过神来,握住许嫣然的手,有些冷淡的开口,“皇德妃这是做什么?”

    许嫣然放下手,明艳的笑着,“臣妾听闻如今纳兰神医在为二皇子诊治腿疾,不如传他来为陛下开一副安神的汤药吧,”说着手指抚上南宫宇的面颊,心疼的说,“陛下一连几日不分昼夜的操劳政务,也该好好休息了。”

    南宫宇面露愠色,拂开许嫣然的手,一拍桌子,“休息?!如今江南水患,百姓没有饭吃已经发生了好几起暴动了,就连朕派去的官员都被抓了起来!皇德妃叫朕如何能安心休息?!”

    许嫣然面色不变,轻拍着南宫宇的背,劝道,“是臣妾不懂事,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再说了,不是还有太子和诸位大人为陛下分忧嘛。”

    南宫宇慢慢平静了下来,细细想了想许嫣然的话,喃喃道,“分忧?也是,如今太子也该出去历练一番了,”抬起头,审视的看着许嫣然,“皇德妃果真聪慧啊!”

    许嫣然猛地跪在地上,“后宫历来不得干政,臣妾口出狂言,望陛下责罚!”

    南宫宇大笑几声,扶起许嫣然,“皇德妃记得就好,你是无心的,朕自然不会责罚。天色已晚,朕让于喜送你回去。”

    许嫣然轻松一笑,眉眼之间满是柔情,“臣妾谢过陛下,陛下还是早些休息吧,臣妾这就告退。”许嫣然走到殿外时,面容上已无半分笑意。于喜提上灯笼在前面为许嫣然照路。没走几步,许嫣然便淡淡开口,“于公公回去吧,静息宫偏远,公公这一来一回的怕是会当误了侍奉陛下。”

    “这,皇德妃娘娘,陛下吩咐奴才要把娘娘您送回静息宫的。奴才若是就这样半道回去了,就是抗旨啊。”

    “走过这条小道就是静息宫了,公公一路将本宫送了回来,怎能说是抗旨呢?!”淡笑着说完,便缓步向前走去。静怜对着于喜微微屈膝,结果灯笼赶了上去。回到静息宫,把静怜打发走后,许嫣然躺在软踏上,挑拨着烛火,面色温和,双目空洞。

    **

    第二日一早,南宫轩这要去上朝,却被守门的护卫拦了下来。于喜见南宫轩出来了,忙上前行礼,道,“王爷,陛下有令,从今日起您在府中禁足,反省思过,一月不得外出,您的早朝也被免了。”

    “休的胡言!本王要去见父皇!”南宫轩气急,一把推开护卫就要往外闯,被众人拦下。于喜见南宫轩这么不识趣,摇摇头,挥了挥手,立刻就有人把门关了起来,还不忘落了锁。

    含元殿**

    “如今江南暴乱频发,众卿谁能担此大任?”南宫宇威严的目光扫向一众朝臣。众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压下身子,低下头。南宫宇冷哼一声,便要发作。

    南宫靖上前一步,沉声道,“儿臣愿往。”

    南宫宇赞许的点点头,“既如此,琉璃宴后,你便出发去江南吧。楚将军,户部侍郎楼弥同往。”

    “儿臣领旨。”

    “末将领旨。”

    “微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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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怜,今日怎的这般喧闹?”许嫣然刚刚洗漱完,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奇的问道。

    静怜放下手中的帕子,笑道,“这都是陛下给娘娘您的赏赐啊,这不,李总管一早就给咱静息宫搬过来了。”

    “我们出去看看。”缓步走到殿外,看着地上一箱箱的东西,眼中划过一丝欣喜。

    “哟,娘娘您怎得出来了?可是这些个奴才笨手笨脚的扰了娘娘您的清净?”李总管一见许嫣然出来了,就讨好的迎了上去。

    许嫣然浅浅一笑,客气道,“总管这是哪里话,你手下的人哪有笨的?!”

    李总管得意一笑,从小太监手里拿过一个木匣子打开,讨好的说道,“娘娘,您看,陛下知道您喜欢牡丹,昨儿夜里特意命人打造的金饰!”只见一件件首饰上形态各异的牡丹栩栩如生,叫人挪不开眼。

    许嫣然却觉得那牡丹分外刺眼,在心中苦笑道:喜欢牡丹的分明是姐姐,你我夫妻二十年,都不知晓我喜欢的是昙花吗?!面子上只得笑道,“这牡丹定是用了心的,静怜,好生收着吧。”

    静怜顺从的借过,吴总管见东西都齐了,便笑着告退。许嫣然看着堆了一地的赏赐也无心再看,索性走到佛堂里去烧香拜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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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如今江南暴动,太子殿下为何非要这个时候去呢?”舞琴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兰诺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喝下一口热茶,不紧不慢的开口,“不仅殿下要去,我也要跟着他一起去。”

    “啊?!”舞琴惊叫一声,惜画忙捂住她的嘴,有些责怪的看着舞琴。舞琴不满的拉下惜画的手,责怪道,“姑娘,您如今不必从前,这才是初春,还没暖和起来呢。再说了,江南事急,一路上必定快马加鞭,您肯定不能坐马车,这骑马又颠簸了些,您还是在考虑考虑吧。”

    兰诺笑着弹了弹舞琴的额头,“好了,我又不是瓷娃娃,放心吧。”

    舞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惜画硬拉了出去。刚出去,便是一通恨铁不成钢的指责,“舞琴,姑娘本就没有提到让你来东宫,是你执意要来,我便也随了你的愿。你当初和我说的好好的,保证不多嘴的,今日怎的还责怪起姑娘的决定了?!”

    舞琴一听连忙摆手,“不是的,我怎么会责怪姑娘呢?!我只是有些担心而已,毕竟姑娘现在不同于早年……”

    “住嘴!”惜画狠狠地瞪了舞琴一眼,压低声音,道,“这是东宫,你莫要胡言!”见舞琴一脸的委屈,惜画便有些心软。她知晓舞琴只是关心则乱,可更明白若是今日不严加管教,怕是以后会惹出大祸来,只得硬下心来,冷言道,“你今日便回去找纨剑练武功,近段时间也先不要侍奉姑娘左右了。”

    舞琴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打起精神。舞琴自知说错了话,惜画这般也是为了自己好,纵然心有不甘,但还是顺从的离开了。

    见舞琴离开,兰诺才从房中走出,远远的张望了一眼,吩咐道,“除了我之外,舞琴最听你的话了。今后,你做事都带上她,若她能学的你半分沉稳,我也就放心了。”

    “姑娘放宽心,舞琴还小着呢,等她大了就好了,”惜画把兰诺草草披在身上的披风系好,“我说归说她,但舞琴说的也没错,江南之行,姑娘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兰诺!”

    兰诺闻声看去,便见南宫靖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勾起脸上的笑容,“殿下回来了。”

    南宫靖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红底印有凤凰式样的请帖,放到兰诺手里,“母后特意让我转交给你的,琉璃宴的请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