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强吻

    这座山的山洞很多,深坑也很多,但没有一个让她感觉舒服,偶尔还伴随差点恶心想吐的尸臭传来,仿佛任何东西,到了这里,只能等着无法挣扎的腐朽溃烂。
    压抑,阿莼深深的呼吸,伴随混若气息的压抑。让本就浓聚在心的事,像个球,在体内越滚越大,越来越夸张。
    四处无人,静的她听到自己呼吸,仿佛衣服摩擦,脚步徐徐,是耳边最喧闹的声音。
    一时间,大脑放空,她有点迷茫。
    从来不知道自己情感还能丰富的如此多姿多彩。
    天色近黄昏,凉风比白日冷了很多,方才还阴凉的风,现在冷冽刮在脸上,像双有力的手,左右开弓,啪啪无比带劲的抽耳光。
    这阵风在阿莼脸上抽了半天,她终于麻木试着疼,忍不住嘶了下,冷风灌入,有颗牙疼起来。
    整整六日,悲伤跟抽风一样,吃饭除了包子就是肉饼,她现在看见带馅的东西就宁肯自己眼瞎。
    尤其在求如山附近的小镇子,悲伤终于大发慈悲,说吃粽子。
    阿莼就喜欢吃点甜甜黏黏的东西,一口答应。
    于是,悲伤买了一堆咸肉粽子,打劫般贵,十分耐性将中间肉扣出,给阿莼摆了个盘,然后还没感到丝毫愧疚。
    偏偏这粽子里的肉,也不知什么肉,嚼劲太大,全是筋,阿莼废了好大劲,才吃了半盘,还被悲伤嘲弄浪费他的心意。
    想起这个,阿莼就捂着腮帮,感觉后槽牙的肉都红肿了。
    使劲揉了揉,牙齿还是酸溜溜的扯着疼,不是一阵一阵的疼,而是非常轻微但不停歇的疼,上下牙切齿几番,更难受了,恨不得拔出来才能解恨。
    本就心情乱,加上比挠痒还难受的牙疼,更烦躁了。
    把手指伸进口中,用力摁摁找死的牙齿,发现,用力摁着,能减轻很多。
    于是跟个白痴一样,就和这颗牙较上劲。一直禅摁倒天黑,手麻了,口水都泡皱了,才累的拿出来,刚一离开牙齿,钻心的疼让她直跺脚。
    咆躁的找了根手指差不多粗的树枝,将皮包了,截了一段,含了进去,上下齿一咬,症状重新轻了许多。
    “寒酥。”
    耳后传来熟悉又温柔的声音。
    阿莼下意识回头,嘴里还含着大树枝,跟獠牙一样,配上幻术相貌,十分狰狞搞笑探在外边。
    “你在吃什么?”
    轻轻一句再次飘过来,阿莼借着月光看清眼前这人是谁。
    熟悉的淡雅蓝色衣袍,精致温柔的五官,夜色之下,生起繁星点点的凤眸,带着动人心魄,勾着不惊风雨的唇走过来。
    “我……。”刚说一个字,树枝差点从嘴里掉出来。
    长忘拿着树枝另一头,轻轻说“张嘴。”
    阿莼配合的微微张开。
    长忘将沾着口水的树枝自她口中拉出扔到地上“求如山的东西,不要随便吃。”
    比刚才加重加倍的疼,像雨后春笋,牟足劲在牙齿里面使劲折腾,仿佛不拱烂这颗牙,誓不罢休。
    阿莼也顾不得什么客套,纠结,心事了,烦躁的捂着腮,抱着头蹲在地上。
    “牙疼?”长忘也半蹲下来,迟疑看阿莼平日叽叽喳喳,现在突然沉默寡言的样子。
    这种痛仿佛永远不知疲惫,还有越挫越勇的架势,半个脸,已经近乎头疼欲裂。
    “我看看。”长忘戳戳低着头的阿莼。
    阿莼内心是非常抵触的,刚要准备拒绝,下颚就被温热手指捏起,半强迫让她往上抬了抬。
    一下子,两张脸距离拉近,如果被别人看见,还以为要亲一块儿呢。
    阿莼感觉自己的耳根正在熊熊燃烧,带着热浪把脸颊脖子烘的滚烫。
    在长忘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之下,再次微微张开口,一嘴洁白整齐的牙露出来。
    淡淡的清香,第一次这么长时间萦绕在阿莼鼻间,之前的压抑迷茫,烟消云散,这种感觉舒服的她就想一直张着嘴,而他不离开。
    阿莼垂下眼皮,有意无意在轻而易举就能亲到海棠红的唇上乱扫。双手又矛盾纠结在腿上用力扭,提醒自己要清醒,生怕失控。
    “牙齿裂了点,怎么弄得?”长忘认真看完后,松开手,目光重新落在阿莼脸上。
    而阿莼的目光还未来得及从他唇上收回,反应过来时,与他目光撞个正着。
    心思!
    ……。
    目的!
    ……。
    昭然若揭!
    ……。
    阿莼一下失聪,好像没听见长忘说的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看着,谁也没动。
    阿莼轻问“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注意听。”
    长忘语气迟疑“牙怎么……。”
    后几个字就被阿莼狠狠的堵在嘴里。
    她忍不住,实在忍不住了,似着魔般。在贴上比想象还要柔软的唇时,都在心里骂自己是不是灌了媚药,竟比男人还要主动在耍流氓。
    但已经做了,就硬着头皮做下去。
    她从来没有这样亲过人,这样渴望去索取。
    这个吻,也说不上多么生硬。这要非常感谢毕生阅览的不正经书籍,可能要比长忘看的再正经不过的书有一样多。
    阿莼心虚微微睁开眼,迎上长忘终于有了波澜,震惊的凤眸。
    猛地,她反思这样做是不是大错特错。
    接下来,十分明显,她察觉长忘有躲避之意。
    不指怎的,猖狂霸道的脾气拧上来,两只手绕到长忘头后,用力扣住,向自己唇边压来。
    两唇交叠,清新柔雅的味道,让阿莼放弃所有纠结,大脑无比空白干净,贪婪的啃上去,不知谁的唇破了,小股咸腥在两人口中迅速弥漫,她被挑起兴奋的更加迅速咬。彻底将刚才牙要死要活的痛楚忽略个干净。
    因为现下刺激,已经大大超乎自己所能承受预料。
    长忘的牙关始终紧闭,任阿莼怎么也顶不开。
    自始至终,他没有任何回应。
    而她,心就这么逐渐冷下来,如一盆冰扣在头上,还放在嘴里咽下去,凉的透彻。
    立刻!
    马上!
    她终于迟钝反应过来,未敢带丁点留恋离开他的唇,眼睛没底气试探他根本看不透,也道不明的目光。
    就这样在幽沉的夜色里,他那双好看的眼睛带了几分审视,几分探究,几分沉思,几分忧愁,几分愤怒,然后越来越安静地看着她,没有一丝情意,变幻莫测的心绪,布满精致的五官,使人无法招架。
    “我……。”阿莼踉跄站起来。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在这种情况下说,来上那么句,长忘,我挺喜欢你的才能解释方才的冲动?
    在明明知道他喜欢男人的情况下?
    终于,阿莼还是说了个最违心的“对不起。”
    长忘的眼底之下仿佛有什么在喷薄而出。
    阿莼想了想方才话过于敷衍,又加了句“我知道你可能感觉很恶心,能忘最好。”努力忽视他无话可说,又恢复平静的神情。
    阿莼从来不知自己走路也可以这样快,跟飞一样。
    翻滚的情绪让她生生压下去,一遍又一遍呼气吸气,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没什么大不了,最坏打算,就是不说话,当做从来没认识这个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