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玩闹中宫尹越用完了午膳,待下人将盘子撤下去之后,宫尹越和公良镜两人便坐在床边,一边看着楼下热闹街景一边闲聊。
    楼下的街道上,一行仆役打扮得人提着许多东西经过,公良镜看到了便跟宫尹越说起来“下个月便是临王大婚了,再之后便要轮到你大婚了,你府上大婚用的物什备得怎么样了?可别等临王府和林府将东西都置办完了才准备,到时候好东西可都没有了!”
    宫尹越瞥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我还未回过宫家,我怎么知道开始准备了没有,再说了,我与叶棂舟这次大婚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用最好的吗,随随便便准备点看得过去别让人抓着我说是蔑视皇权不就完了。”
    公良镜被宫尹越这无所谓的态度给噎住了,好一会才继续说到“越儿,便是将来你功成身退,和宜亲王和离了,你还会再嫁人吗?”这种无聊的假设,宫尹越向来是懒得回答的,不过公良镜看起来是在很认真的问她,于是宫尹越仔细想了想,回答道“不会了,小月月说得对,我确实不喜欢被约束,要我从一个火坑再走进下一个火坑?我又不傻。”
    “那若是你未能成功和离呢?”“能和离是最好的结果,再不然,我让沈姨下旨,再不然我就诈死,这世间,办法总比困难多。”宫尹越的玩世不恭里,又透露出几分狠厉,倒是越来越像公良镜刚认识她的时候的样子了。
    “诈死确实是个好办法,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嘛,你当年没让那个人发现端倪,现在想来也不会让别的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想起三年前宫尹越的所作所为,公良镜就觉得那段时间的紧张感又回来了。“那件事就别再提了,免得牵连他人。”
    “好,不提别的,就你的婚事,既然宫家不给你准备,那就我来,我公良镜的姐妹嫁人,岂能随便,传出去让人看我公良家的笑话,这可不行!”
    “随你吧,只不过你动静小一点,别让沈姨察觉了,我区区一个相府千金,让当朝皇后给我准备大婚用品像什么话!”宫尹越一想到被京华城无数双眼睛盯着就浑身难受。“我尽量吧!”公良镜也知道这件事的程度,自然是应了下来。
    “不过临王要和林府二小姐成婚了,那林府大小姐可就可怜了,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成了自己的妹夫,啧啧啧,也不知道这事怎么就成了。”
    “临王还是三皇子的时候,自幼便同林大小姐定了亲,二人一同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在这京华城中也曾是一对佳侣,怎么临到陛下给众位王爷选妃的时候,临王反倒将正妃人选换成了未婚妻的妹妹呢?”公良镜实在是不解。
    “不是多难猜的事情,无非就是从前觉得那个位置遥不可及,便安于现状了,现如今一朝封王,约莫身后有了什么撑腰,便想要图一图那个位置了。嫡次女做王妃总比庶长女要好,说到底,也是多年感情比不过一朝权势迷了眼。”
    “那位林大小姐我倒是也见过几回,是个温柔知礼的姑娘,可惜了。”公良镜惋惜的叹了口气。“可惜什么?早一日看清人渣的真面目,便早一日脱离泥潭,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该为那林大小姐高兴!”宫尹越倒是不为那位林大小姐可惜,这世间也不是非要依靠男人不可的,不过宫尹越到底是将此事放进了心里。
    与公良镜在浮生楼待了一下午,又用过了晚饭,等街上点起了灯,宫尹越便同公良镜告辞,一个人慢悠悠的往千禧巷走去。
    宫尹越才踏进冷轩,水墨就迎了上来。“小姐,你前些日子要的出入皇宫的名单已经整理出来了,属下筛选了一遍,将可疑人选的名单整理出来了,您可要现在看看?”
    “嗯,现在便看吧。”宫尹越调转方向往书房走去,书房内,朱砂还在整理书架上的书册,看见宫尹越进来,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行了一礼,“小姐,方才水风月那送了一份文书过来,属下给您搁桌子上了。”
    “知道了,你继续吧,这些书不着急,累了便歇歇。”宫尹越一边带着水墨往桌案走一边叮嘱道。“哎,属下知道啦!”口中说着,手下却半点都没停,只为了早点理出来,免得宫尹越想要找书的时候找不到。
    宫尹越在桌案前坐下,看着桌上单独摆出来的两份文书,先拿起来了较为厚重的那一份,便是前些日子让水墨整理的这两年出入皇城的名单。水墨拿到东西之后又过了一遍,确保现在名单上的人都是可能跟皇后一事有关的。
    宫尹越翻开名单,一个一个人的查看,时不时用朱笔圈出几个人的名字和出入的日期,桌案上的红烛燃到一半之时,宫尹越放下了册子,揉了揉太阳穴,一旁候着的水墨便递过一杯茶,宫尹越接过喝了几口,将茶盏递回去。
    “虽说你和我都筛选了一轮,可是这剩下的人数着实还是有点多,还是得再缩小一下范围。你明日将这册子亲自送进宫,让沈姨也看看,有什么人,先后接近过建安宫和重华宫,再筛选一轮,剩下的人,让月下那边仔细的调查这两年的一举一动,再让星九安排人给我盯紧了!”
    “是小姐,属下明日便进宫。”水墨接过册子,应道。
    宫尹越又拿起桌案上另一份文书,快速的阅读起来。这是那日宫尹越让颜月下调查的关于严朝的消息,文书上的内容不多,严朝此人,太尉府嫡长子,十五岁随靖安王上阵杀敌,一步一步积累军功,用了四年的时间,从靖安军中的小队长走到了靖安右翼军的副统领。
    边境战事平息之后便随靖安王回到了京华城,如今任禁卫军参将一职,正三品!也是京华城中年少有为的公子哥了。文书中却没有提及严朝和叶棂舟相识的事情,只说严朝虽然为人高傲,但是在京华城中也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只是都不交心。
    宫尹越合上文书放下,看来严朝与叶棂舟的相识是被人有意的掩盖了,而这个人极大可能就是叶棂舟本人,如此看来,叶棂舟绝不只是一个单纯受宠的亲王了,能在水风月的手下遮掩消息不动声色,叶棂舟手下也必然有一个实力不错的势力。
    “看来你们未来的姑爷还真是有意思啊!想来跟他宜亲王府的生活应该不会无趣。叶棂舟和严朝关系匪浅,这事你们都记住就好,旁的就不用查了,免得打草惊蛇让叶棂舟注意到水风月。”“是,小姐,属下这就让他们停下动作。”
    “嗯,关于大理寺卿府上的大小姐,你们都知道多少?”宫尹越问起别得事情。“小姐是指那位被退婚,未婚夫另娶她妹妹的事?这件事情,宫中到是传了些消息出来,据内线亲眼所见,是临王被封王之后亲自进宫求皇上赐婚的,皇上宣了大理寺卿进宫询问其意见,待临王同大理寺卿从宫内出来后不久,各府的赐婚圣旨就到了。”朱砂放下手中的捧着一沓书册说到。
    “临王竟亲自请求赐婚,求娶的还是从前青梅竹马的妹妹,他将林大小姐放在哪里,将往日情分置于何地,林大人竟也答应了临王的求娶。这京华城中的感情,真是凉薄。”水墨感慨的说道。
    宫尹越听了,却是笑了笑。“个人有个人的缘法,离开了临王,焉知林大小姐不会遇到更好的人?”朱砂赞同的回应着“那倒也是,能轻易抛弃多年情感的人,必然不值得托付终身,林大小姐能及时脱身也不失为一件幸事。只是这么多年的感情,到底付诸东流,还是会伤怀的吧。”
    “聪明的女人会知道,一个已经离开自己的男人,是没有必要在他身上花费任何时间的,至于林大小姐是不是个聪明人,且看着吧。”宫尹越到是不担心林淇遥是否会为了临王寻死腻活,若林淇遥当真为了临王寻死,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关注。
    林淇遥就是大理寺卿府的大小姐,大理寺卿府的庶长女,一个从前备受宠爱的女人。因着临王的另眼相待,京华城中各位贵主都未曾因其庶女的身份看轻林淇遥,而林大人因为林淇遥是长女,也甚是喜爱,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未来的三皇子妃一定会是林淇遥,京华城中多少女子曾羡慕林淇遥。
    可不过短短一月,曾经引人艳羡的林淇遥,如今又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她,失去了临王的光环,林淇遥也不过就是个庶女,没有人会替她主持公道,即使是身为父亲的林大人。
    “有些事情宫里人不知道,可属下从林府的线人那知道了别的消息,小姐要不要听一听?”朱砂见宫尹越多注意了林淇遥几分,想起今日知道的消息,便主动提起了。
    “说来听听。”宫尹越确实对林淇遥有几分感兴趣,有时候,在这乱世中女人总是有着不可或缺的位置,宫尹越有预感,林淇遥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京华贵女。她们将来必定会有联系。
    “那日三皇子带着许多东西去了林府,看到的人还说三皇子又去给未婚妻送东西,都在羡慕林府的大小姐。谁知道这三皇子是去退婚的!三皇子上门的时候林大人并不在府上,是林夫人一口应下同意退婚的,这事被后来回府的林大人勒令不许外传,当夜不知道林夫人跟林大人说了些什么,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结果次日临王便入宫请求圣上赐婚。”
    “既然如此,想必是林夫人从中做了手脚,林大小姐如今在林府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宫尹越想了想展开信纸,提笔开始写信。“你今日便去给林大小姐捎个信,至于如何选择,就看她自己了。”
    “属下明白。”水墨替苏凌衣研好墨,等着宫尹越将信写好之后,便拿着信离开了冷轩。这乱世中,男人看重的都是权力名利,女人于她们来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附属品,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是宫尹越心里却不愿天下女子都做这附庸品,她要让男人们知道,被他们瞧不起的女人,要比他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