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说过，那晚在跟几个女人吃花酒，她们都可以作证。”拓跋野喊道，那神色表明他平时便是个不怎么在乎别人的眼光的人。
赫连干则阴阳怪气地走到王严冲的面前，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王大人，摊上这么大一桩事，你们该不会是为了及时摆平，做了一出戏吧？”
王严冲面不改色，对他这话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正色交代众人。
“这东西不会平白无故自己跑到那。动手脚的人必定是直接与此案相关的人。至于动手脚的是谁，我们大晋国马上就能给诸位一个交代。”
廷尉司的人再次对所有人一一展开盘问。
裴悬济和司马瑜等人的神经再次变成绷紧的弦，他们越来越肯定一个事实——凶手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他们刚刚离开鸿胪馆半个时辰而已，按照之前的安排，州西使臣们离面见圣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两刻钟，这凶手行动也真够迅速的。他就是要告诉众人廷尉司的结论是错误的，六皇子不是自杀，而是被北芒的人杀害。
廷尉司的人对拓跋野的底子了如指掌。北芒武士当中武功最佳者也就是拓跋野了，这人在两年前便作为武使来参加过大晋国武会，那次他才拿个丙。这人修炼的拳脚功夫全靠蛮力，擅使铁锤，剑术并不怎么样。除非这次，他习得了什么分身邪功。要么就是，他买通了所有兵卫，大家都在为他打掩护，否则他是杀不了州西国六皇子的。
众人就刚过去那半个多时辰里的活动一一接受询问。
恰此时，裴悬济和司马瑜则从蘅香公主那里收到一封振奋人心的消息，是明机堂弟子传来的消息，来自边关的消息。
裴悬济大喜，若不是因为这里是皇宫，他一定会把蘅香公主抱起来的。司马瑜看出来了。
裴悬济和司马瑜没有立刻将信件公布向众人，而是静静请七王爷苻鹿城到御前走一遭。
三盏差的功夫过后，二人带着几十个兵卫再次返回鸿胪司州西使馆，大摆行堂，准备公布此案详情。
众人群情高涨，张目等待着。
“州西六皇子到底是被杀死的？”拓跋野急道，“老子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陷害我的人。”
“拓跋武士稍安勿躁。六皇子的死我们稍后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先来说一说五个武士是死于何人之手。”司马瑜道。
“五个州西武士是自杀的。”
司马瑜扬声说罢，引起一阵不小的惊喝声。
“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他们疯了不成？”
“是啊，有什么证据？”
“五个大活人活得好好的忽然自杀？”
……
一阵询问声响起。
“这不是一场忽然的自杀，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自杀。”裴悬济道。
“自杀……是为了什么呢？就因为主子被人杀了，自己就要跟着去死？”拓跋野疑惑道。
“恐怕他们并不是因为主子的死而自杀的，是吧，琴姑娘？”裴悬济说着，命两个兵卫将琴其伤请到前面。
“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琴其伤冷静问道。“贵国廷尉司查案子可真是处处给人惊喜啊。”琴其伤说罢，左顾右盼，却没看到自家七王爷。
赫连干从人群中走出来，饶有兴趣地靠近裴悬济。
“依裴大侠所言，他们为何要自杀呢？就是为了找事情？”
裴悬济微微回应“赫连大人懂这些。”
赫连干嘴角扬起，摇摇头“那几个人活得好不嚣张快活，可没有一点想死的迹象。自杀是需要勇气的。”
“赫连大人不如说，自杀是需要信仰的。外派使臣最能体会这种殉国的信仰，不是吗？”
“你说的对。不过外派武士团可不比我们这些使臣。外派的武士团是从该国各地征集来的武道高手。同样作为一个武道高人，你一定知道武人的求生欲和毕生所求。”赫连干回应，“武人不是军人，武人是最怕死的，武人之所以习武就是为了保自己命、取别人命。就算他们头上顶着来自皇权的压力，他们的本能欲望也会在临死之前蹦出来搞乱的。”
赫连干一番见解道出，惹得人群中一阵私语。
裴悬济没有反驳他，而是点了点头。
“如果换做寻常武士，做到这样集体自杀的确很难，只要其中有一个稍微不坚定、意欲求生，那整盘棋都会崩盘。可是，对于被萨满女神洗脑控制的萨满教信徒来说，自杀就太容易了。”
裴悬济说罢，转身看向琴其伤，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个女人，一眨不眨。
“你、你在说什么？”琴其伤同样直勾勾地盯着裴悬济，只不过话语上开始显得慌乱。
听裴悬济提到萨满国教，一些武士变得更加聚精会神起来。
“州西萨满国教里流传着这样一个信仰，只要虔诚地献出自己的灵魂，并经过萨满的指引，信徒便能见到上神，浮魂散尽、真魂永存。”
“可是这与此案有什么关系？”司马瑜身边的一个侍卫纳闷地问道。
其他人跟着称是，或者投来一个同问的目光。
只有琴其伤神眨动、闪躲起来。
裴悬济提高嗓音“这几个武士便是萨满国教的信徒。他们佩戴的腰铃便是他们的身份说明，不过这不是重点——”裴悬济踏出一步，靠近琴其伤，“重点是，琴姑娘你是萨满女神的女儿，默容商！”
裴悬济此话落罢，整个使臣馆片刻鸦雀无声，接着几十兵卫持刀枪剑戟，准备时时逮捕琴其伤。见琴其伤没有动作，兵卫们也便僵持在原地。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默容商是谁，也不了解州西萨满教和信徒们的信仰，他们只是觉得裴悬济此刻神情凝重、咄咄逼人、威严有加，似乎正在道破天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