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歪歪,修仙者的路

    能摧毁一切的事物,必然被人恐惧着,也必然被摧毁。木槿离开溪流的庇佑之后,所到之处万物腐蚀,尽管他没有其他举动,但单单是存在,就已经让其他生灵惴惴不安,于是他们想尽办法摧毁这个可怕的邪物。
    “你们不能这样!”歪歪冲出来,张开其纤细的双手,护住了背后的木槿,“再给他一点点时间,他会好的。”
    “已经没办法了!你看,我们的家已经毁了一大半了!再不阻止,会有更多的地方被腐蚀掉。”林中的花灵勇敢地站了出来,她纤弱的身子躲在秋香色的裙子里,好似风中的一根芦苇。
    花灵的话是真的,除却溪流附近的地方,一切都变成了灰色,树木腐烂流出了汁液,动物的尸体横陈,简直就是满目疮痍。
    歪歪看着其他幸存生灵恐惧又愤怒的眼神,忽然哽咽说道“不是这样的,这孩子……是善良的孩子。”
    那一瞬间,歪歪觉得身体里还住着一个人,她操作了自己的感觉和话语,但并没有操控歪歪的思想。,所以她更能直观的感觉到那个人声音的颤抖。
    花灵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护着他,但是他必须消失。”
    “孩子,你抓着我……”歪歪伸出食指,此举惊呆了众人。
    木槿的手刚想有些动作,就听到花灵只喊“别做傻事,他会腐蚀你的。”这句话让木槿把手缩了回去,他落荒而逃,狼狈得像只躲避猎人的凶猛野兽。
    “他不会听你的话的。”三石试图安慰失落的歪歪。
    “他虽然一言不发,但就在刚刚我听见他心灵深处的争执,他渴望被人喜欢着,拥抱着,就在刚刚他已经愿意伸出手,握紧我了。”
    “不怕被腐蚀吗?”
    “不怕,只要他心里对我有善意,就不会伤害我。”
    三石看到歪歪眼睛里闪烁着慈爱的目光,她看着远方,就如同等待归来的孩子一样。
    “我们得尽快找到他,在没有酿成更大的损失之前。”
    “你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没有一个母亲,不会知道孩子最喜欢去的地方了。”歪歪涉过地上腐臭的积水,沿着溪流的方向,来到一处阴谷。
    果然,木槿就靠着阴谷里的一块大石头,正在熟睡。
    玉槿也在那儿,就像以前守护睡觉的弟弟一样,坐在大石头的边上,静静听着风的乐章。
    “原来你们都在这儿啊!”
    “是。您是来接我们的吗?”
    “是。得先把木槿叫醒才行。”
    “好。”
    这样的对白曾无数次上演着,而今天是最后一次了!
    玉槿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弱弱地问“您……心疼我吗?”
    “当你被你父亲责难的时候,我不知道多心疼呢?可是没办法……谁也无法阻止你父亲顽固的想法。”
    “如果没有替转术的作弄,我和木槿,一定是很好的兄弟。”
    “但现在……”
    现在木槿和玉槿只能有一个能存活下来,他们的共生关系已经结束了,两人只有一颗心,所以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玉槿看着熟睡的木槿,他说“您……来决定吧!这次我不想选了。”
    “让木槿选吧!上次你选,这次木槿选,这样就公平了。”
    玉槿唤醒了木槿,刚睁开眼时,木槿以为回到了小时候,看见了母亲温柔呼唤自己的脸样子。当然他确实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可他也很快就回到了现实,眼前是他憎恨的哥哥。
    他毫不迟疑地攻击哥哥,血液从哥哥的心脏处流了出来,玉槿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嘴里呢喃着“好像……解脱了!”
    玉槿,是讨厌弟弟的,可是他很愧疚,是自己毁了弟弟的人生,辜负了父亲的期待,还让母亲伤心了!要是一开始不抢着要就好了!
    玉槿身上纯净的灵气回到了木槿身上,他愣了许久,才喊了一声“哥哥”。
    “你们出生的时候,天上坠落了一颗星星,你们的父亲推算许久,料定你们两人中会有一个登入天界,这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木槿,看样子是你被选中了!”
    “是以哥哥的生命为代价吗?”木槿问道。他的脸又恢复如初的气色,举止间已经有了仙人的气息。可是玉槿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血液深入了石缝处,“要是哥哥是替转者,今天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我吧!”
    “孩子,这就是考验!”
    “您……还是我们的母亲吗?我们……不需要飞升上仙,您和父亲没什么不同……从小到大,您一直强调善良,生怕我变成邪物,每天都看着我,寸步不离的……是怕我给家族蒙羞吧!”
    啪……
    这一巴掌是歪歪替其母亲打下的,因为他们的母亲此刻正在发抖。
    歪歪训斥道“你们的母亲拼命的拯救你们,放弃投生的机会,化作了溪流,只想弥补曾经的过错。接下来,她……不能在守护你了,所以才希望你承受住考验……木槿,躺在地上的人,是她的孩子啊!”
    “母亲,要离开吗?”
    “你可以去外面看看……”歪歪指着出口。
    溪流的水一点点蒸发成水汽,洗涤了空气中的瘴气,草木又一次恢复了生机,动物们也回来了,尽管他们不像以前那么强壮,但至少活了过来。
    木槿问“母亲呢?”
    “已经走了,你刚刚的话就是最后的道别。”
    “我哥哥呢?”
    “他走时,我只听到了风声……不过,那是很轻松的风声……”
    “我已经……很久没离开家了!”木槿往家的反方向走,他可能不会再回去了吧!
    医者仙人的家仍有石头人照顾着,他们相信木槿会回来的,玉槿做的那个石头人,在玉槿走的那天,又变成了石头。大家都说那是玉槿走了,法术就失灵了,可是歪歪感觉到石头里的温热,那个脆弱的小生灵只是躲在石头里,等待玉槿的归来。
    这一趟经历,歪歪并没有修复好灵气,可是她好像看开了,修仙不修仙的,只能随缘,一切强求不得。
    作为生物,都有活下去的欲望,既然有本欲,似乎就没有办法做到绝对的善良。人这颗心,会痛就会恨,原谅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忏悔是为了让自己得到救赎,仇恨是作恶的借口,无时无刻都在与本欲做斗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