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院。
沈轻寒好不容易把苏沧漓劝回去休息，送完人刚回到房间，却发现原本应该在床上的人，此时竟不见了踪影。
“来人！”
沈轻寒慌忙冲出房间，朝空中喊了一声，几名影卫立刻出现在院中。
“见过大护法。”
“宫主呢？”
其中一名影卫伸手指了指上面，沈轻寒抬头看去，只见高耸的塔尖边缘，女子坐在上面两条腿来回晃荡着，手里还提溜着一壶酒。
下方，沈轻寒皱了皱眉，挥手让影卫退下。自己则几个起落飞身上了塔顶。
“阿墨——”
“陪我坐会吧！”
沈轻寒本是上来劝她少喝点酒的，可他还没把话说完，就被苏清欢直接打断了。
看着女子略带哀求的眼神，沈解的话就那么堵在了嘴里“好。”
然后弯腰坐到了她旁边，沈轻寒有心想问些什么，但看到苏清欢不太愿意说话的样子，也就没有开口。
许久之后，直到苏清欢手上的酒壶空了，她才缓缓开口“寒，你有恨过一个人吗？”
恨？大概是有的吧。
沈轻寒脑海里闪过几个人，他曾经恨过父皇，因为父皇的无能间接害死了母后。
也恨过淑妃母子，因为是他们将母后逼死的，也害得自己有家不能回。
可直到遇到了城主，遇到了阿墨，沈轻寒的恨慢慢变了。有时他甚至会感谢这些人，因为如果没有他们，自己也不会遇到阿墨。
这个让他此生都想要保护珍藏的人。
“阿墨恨谁呢？”
“我？”苏清欢苦笑一声，“我也不知道了。”
苏清欢已经分不清了，自己恨到底是前世害死自己的叶华，还是这一世伤了她的北冥太子。
以前，苏清欢一直以为，自己恨得是覆灭城主府的幕后黑手。也就是北冥皇室。
苏清欢一直都知道柳风华就是易容后的夜太子，所以才一边假意合作，一边在暗中对付北冥。
先以鬼斧现身临安的消息，引得夜太子暗访南霖，后又命橙羽对夜帝下假瘟疫的毒。
而苏清欢自己则制造事端，甚至截断北冥往来的信息，将夜流华拖住留在临安。
可惜后来瘟疫毒出了岔子，夜帝及时发现了问题，夜帝自身中毒并不算深，却导致许多无辜百姓受难。
否则，按照苏清欢的预想，夜流华回国之际，本该是夜帝的死期。
变化总是快过计划，苏清欢远在南霖，对北冥的事终是有许多无法掌控之处。
至于那个暗中操控，导致北冥都城瘟疫大规模泛滥的内贼，苏清欢心里已经多少有了底。
看了眼身侧的男人，苏清欢眼底闪过复杂，沈轻寒是苏清欢五岁那年，苏沧漓从外面带回来指派给她的护卫，跟着苏清欢至今已有十一年了。
苏清欢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这个像兄长一样的男人会背弃自己。即便如今沈轻寒做了与她意愿相悖的事，但苏清欢仍然坚信这一点。
尤其是在昨日看到夜流华的真容之后，苏清欢越发觉得，与夜流华曾经做过的事相比，沈轻寒的悖逆几乎不算什么。
在临安，苏清欢不止一次的跟夜流华（即柳风华）打过照面，她也清楚的知道夜流华易了容，但苏清欢怎么也没想到，那张人皮面具下隐藏一张让她刻骨铭心的脸。
叶华，前世的叶芸，后来的金牌杀手魅妖，曾经最信任的副手。
叶芸与叶华在训练中相识，同电影里那样，他们相互扶持成为最后的幸存者，也因此获得了组织的认可，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
后来，两人在任务中一次又一次的配合，并为对方保驾护航，一步步从低等杀手走到金牌搭档。
可以说在杀手界，只要知道魅妖的人，绝对不会不知道她的副手叶华。
就连叶华的名字，也是他自己依照魅妖小时候的名字取得。因为叶华说，这样听起来更像一家人。
是啊，像一家人！
就是这句话，让魅妖冰冷的心渐渐出现了裂缝，让一直以来渴望家人的叶芸，开始慢慢接纳了叶华。
一直到后来，叶华向叶芸求婚，叶芸虽然没有直接答应，却也默认了两人的关系。
没有任务的时候，两个人也会跟普通情侣一样约会，逛街，甚至一起生活。
如果没有那一次，叶芸也许真的会成为叶华的妻子。
可是没有也许。叶华到底还是背叛了叶芸。
在叶芸20岁生日后没几天，叶华以为她补过生日为由，将叶芸约到了两人的住处，在她的庆生酒里下了药，并将她从楼上推了下去。
然后，叶华制造了叶芸意外坠楼的假象，一代金牌杀手魅妖，如花的生命就此陨灭。
可昨天看到夜流华真容的那一刻，苏清欢震惊的发现，夜流华居然跟前世的叶华长得一模一样。
前世的伤痛历历在目，今生他却依然不放过自己，即便叶华转世成了夜流华，可两人仍旧是站在对立面。
前世的叶华亲手杀死了叶芸，这一世，夜流华的父皇亲手设计了覆灭苏府的计划，害死了苏绯墨以及苏府三百余人。
这样刻骨铭心的仇恨，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个人就能平复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