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霍羽

    执画带着兰浆、流光二女入了偏房,只见那二人进了房门后,目不斜视,只是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桌上后便同执画道了声谢。执画见二人无甚要事,余光又见芷荇急匆匆的走来,立在院外,显然是有什么事情,沉吟一番正要开口,只听二女之一的流光道:“执画姑娘,若有要事且自去忙,我们姐妹二人就在这屋内等候王妃娘娘传召。”

    执画闻言,笑道:“实在是失礼,王妃娘娘见二位姑娘初来乍到,让我帮着打个下手,可是这会儿子有事要我去忙,到不如这样,我找个熟悉府里事务的丫头过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自然是好的,那就多谢执画姑娘了。”流光美目一转,唇角带笑的应道。

    执画见状,笑着行了一礼出了房门,又唤来候在院外的一个丫鬟,嘱咐几句就让她前去侍候兰浆、流光二女。

    芷荇见执画忙完眼前的活计,拉着她走向一旁,轻声在她耳边道了几句。执画闻言点头应了,又交代芷荇几句遂出了汀兰雅院。

    今日一早,待贺晚珺离府后,见执书正忙着院内的一应琐事,执画便请了常二管家给她们姐妹三人介绍了王府内大致格局,又细细询问一番府内有何规矩。常二管家特别提到了王爷的书房以及居住的寒纪院不要擅入,府内其他地方并无不可去。执画几人闻言自是应下,又特意问道府里诸位管事分别住在何处,常二管家也一一给指出。

    执画领了贺晚珺的吩咐,想了想常二管家曾言霍管家目前居住在王爷的书房,可又得知王爷的书房不得擅入,一时之间倒有些左右为难。

    思虑再三,执画索性先去找常二管家,请他帮忙前去请霍管家过来。刚踏出院门,就见一着着玄色长衫男子在一片灼灼桃花中穿越而来。一阵风吹过携带漫天的粉色花瓣瞬间迷了执画的眼睛,执画惊呼一声,抬起手用袖子遮挡一二,等这阵风停下方才放下手,就见那玄衣男子已经来到眼前。

    执画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有些微白,低头扫了一眼地面上的人影,才暗中吁了一口气。

    一声低沉的轻笑声从头顶响起,“姑娘莫非以为在下是鬼吗?”

    执画面上微红,已是明白自己误会了,抿了抿唇,福了一礼,道:“是奴婢失礼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此处乃是我家王妃居所,还请留步。”

    玄衣男子莞尔一笑,看向汀兰雅院的眼睛微微一眯,眸间似有流光转过,“在下霍羽,想必姑娘就是王妃娘娘身边的侍女。”

    “见过霍管家,奴婢执画正是娘娘身边的丫鬟。”执画闻言抬起头,见面前男子头束青玉玄黑发冠,剑眉星目,一身箭袖玄衣,领边下摆滚着银线勾勒出不知名的花草纹路,身姿挺拔,立在那里仿佛如出了鞘的剑般,带着一丝冷冽,然而在他开口说话之时,又仿佛如冬日暖阳般,虽冷却隐藏着一丝柔和。

    “方才娘娘吩咐奴婢请霍管家前来,还请霍管家随奴婢进院稍后片刻。”执画收回目光,曼声道。

    “正如姑娘刚才所言,此乃王妃居所,霍羽一届外男还是在院外等候片刻才是。”霍羽此番言语中并未有不悦,反而满是理所应当之意。

    “这……”

    “若姑娘为难,便在这里陪在下等候一二可好?”霍羽看向执画,见她点头,方又说道,“说起来,在下此番回京还是王爷亲自交代的。”

    “莫非霍管家并非只任府内管家一职?”执画闻言,眼珠一转心生打听之意。

    “自然,王爷素日都在边境,这些年反而很少回京。北地也有一座王府,在下常年待在那边府里,这边一般还是由常春管理。”霍羽见她疑惑,便解释一二。

    “常春?”

    “哦,就是常二管家。”霍羽面上一抹不自然一闪而过,因着执画注意力尚不在那里,反而并没注意。

    “临行时,王爷交代在下,说是务必打听清楚王妃娘娘的喜好。”霍羽面带愁容,“在下一介男子,又是做下人的,怎么好打听主子的事情呢。”

    执画噗嗤一笑,“霍管家,这有什么好为难的?”说着就指了指自己,那意思显然不言而明。

    霍羽心领神会,抱拳道:“还请执画姑娘不吝赐教,指点在下一二才是。”

    执画双手往后一背,笑言:“我家小姐倒也没什么特殊爱好,只是喜静罢了,平日也不过是看看书,练练琴而已。”

    霍羽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不知王妃在衣食住行上有没有什么偏好?北地寒冷,入了冬经常大雪封山,冷风刺骨,一进一出之间,正可谓滴水成冰。”

    “这么冷?”执画大吃一惊,这完超出她的想象,顿时面带愁容,显然是想起了贺晚珺那不甚健康的身子骨。

    “可不是。”霍羽一脸严肃,旋即又低声问道,“听说王妃身体好像不太好,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北地的风雪。”

    闻言,执画垂下眼睫,眸中疑惑一闪而逝,复而又笑道:“小姐毕竟是王妃,再怎么样,王爷也不会让我家小姐挨冷受冻吧。”

    霍羽连连点头,“这倒是,北地虽冷,穿着那边特有的裘皮袄子也不会觉得冷了。”

    “所以说呀,这些都是不事情。”执画言笑晏晏,“别的不说,我家小姐这人特别好相处,也没有那些娇小姐的古怪脾气,吃的上面,小姐偏好清淡,其他就没什么了。”

    “哎呀,王妃真是好性子啊。”霍羽感叹道,“在下也接触过其他几位王爷的正妃,端得是很难伺候,以前曾听理亲王府的管家说,理亲王妃特别厉害,吃的用的稍有不顺心的地方,轻则打骂一番,重则……”

    执画见他把话停在这里,赶紧催促几句。

    “重则曾闹出人命。”霍羽悄声道。

    执画闻言,面上一白,身子一抖,鸡皮疙瘩不受控制的一颗一颗的蹦了出来,她赶紧抱紧双臂,惊呼道:“不会吧?有这么严重?”

    “可不是。”

    “天哪,那我家小姐性子也太好了吧。”执画喃喃自语,显然无法接受。

    “哎呀,主子性子好,咱们做下人的也安心不是。”霍羽反而劝慰她一番。

    “谁说不是呢。”执画感叹一声,“还在侯府的时候,三小姐脾气就不算太好,也不过打骂几句下人罢了,倒也没听说过出过人命。”

    贺晚珺带着执书回来,就见执画同一陌生男子站在院外,心下一转对那人的身份也猜出几分。她看了一眼执书,执书冲她一点头,快步上前,叫了一声执画。

    执画应了一声,赶紧上前几步,屈膝一礼,“见过王妃,这位便是霍羽管家。”

    霍羽闻言抱拳,微微躬身一礼,“霍羽见过王妃娘娘。”

    “霍管家不必多礼。”贺晚珺示意他不必多礼,“执画,为何不请霍管家进去?”

    “有道是男女大防,在下乃一介外男,无王妃亲传,不敢擅入。”霍羽倒是替执画解释一番,然没看到身后执画对着贺晚珺一番比手画脚。

    贺晚珺差点被执画逗笑,旋而面上一整,“霍管家此言差矣,晚珺不过是刚嫁入王府,霍管家乃是王爷身边的得力助手,多年来一直为王爷四处奔忙,想来王爷也会对霍管家礼让几分才是,更何况只是在汀兰雅院正厅略略小坐一番,又有什么人能乱说的?”

    霍羽面露惊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倒是把贺晚珺等人吓了一跳。

    “您这是何意?”贺晚珺倒退几步,“还不赶紧把霍管家扶起来。”

    “可是在下有什么差错?王妃此举真是折煞在下了。”霍羽见执书执画二女上来扶着他,便借力站了起来。

    贺晚珺面露不解,疑惑的看着他,“霍管家是何意?晚珺若有事交代,您不进来,就等在院外,难不成让几个丫头来回跑着传话吗?这岂不是要累死她们?还是说王府有这规矩?”

    霍羽闻言,面露讪讪,“可能是在下听差了,府里自然是没有这样的规矩的。”

    贺晚珺听后煞有介事的点头,“那还请霍管家进来在厅里略坐,我正好有些事想要询问一番,没得堵在院外不是。”

    “是是是,王妃先请。”霍羽测过身子,连连应道。

    贺晚珺让执书带着霍羽先进了厅里,自己则带着执画、灵修二女回了卧房。

    灵修一直低着头,默默掉眼泪,执画见状推了推她,见她泪眼朦胧,一脸可怜的看着执画。

    执画刚想问一句出了什么事,就听见贺晚珺道了声让她去叫芷荇进来。

    执画应下,转身出去找芷荇,独留灵修一人站在卧房中间。

    贺晚珺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屋内静悄悄的,只有灵修抽噎声响起。

    “小姐。”芷荇和执画进来,见此情状均是一脸疑惑。

    “芷荇,你带灵修下去梳洗一下。”贺晚珺见灵修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有什么话晚些时候再说。”

    “是,小姐。”芷荇上前拉着灵修,灵修扭过头,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贺晚珺,咬了咬下唇,低垂着头同芷荇离开。

    “唉……走吧,别让人久等。”贺晚珺站起来,看着灵修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带着执画向前厅走去。

    “霍管家久等。”贺晚珺坐在椅子上个,又让人奉了茶,才继续道,“我有些事情想要麻烦霍管家。”

    “王妃请说。”霍羽面上一肃,洗耳恭听。

    “不日,我便启程前往北地,这府内众人尚且没有一一见过,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回来,府内多是靠着他们打理,我想着走之前怎么也要安排一番才是。”

    霍羽沉吟片刻,道:“王妃此言甚是有理,府内大多事务都是靠常春打理,不如这样,待我同常春商议一番后再回禀王妃可否?”

    贺晚珺心下微动,眼神闪了闪,“自然是好,您与常二管家均是府里老人,对府内各项事务也十分熟悉,如此便烦劳二位。”

    “不敢,分内之事,岂能说烦劳二字。”霍羽道了声告罪,又见贺晚珺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