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头一次觉得进医院是有好处的。他们昨天是和另外一个当地的社会团伙火拼，为了划分下一周的地盘。当然，由于热武器管制，他们都只能赤手空拳的上阵，最多带个刀刃不超过三寸的水果刀。
现在街上到处都有城管机器人游荡，他们身上都安有危险物品探测系统。如果身上携带有枪械长刀，炸弹等危险物品的话，会被城管机器人抓到警察局问话的。
有人问，那要是去买菜刀被城管机器人发现了怎么办？
早十年前这些生活必需品就部都包邮到家了。没有人还会特意跑到商场去买菜刀。反正两小时就可以送货到门。现在大街上已经见不到卖生活用品的商家了。
反倒是各种体验店的生意还算红火，毕竟人们去逛街更多的图的是一种享受，而不是购物。
“你想出院？”那红玲问道。
“嗯？，嗯”王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
“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家不住这边，昨天是因为在这边有事儿。所以才被送到了这个医院。”
“是因为医药费的问题吗？”那红玲直接问道。
王磊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们都说大医院医疗贵，进来就得扒层皮，医院的医生为了创收，都会做很多不必要的检查，开些比较贵的药物。”
王磊也不知怎么，就把听到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现在我们镇子上的医院里面有了医生机器人，看病不比大医院差，我们还可以自己选择要做什么检查，费用要低得多。”
“大夫可能大医院和小医院不一样但是机器人是一样的吧！”
那红玲恍然，进来确实医院里的人流有所减少。
他们帝都的大型医院就好像是海滩，浪花卷着病人一层一层的医院流过，最后拍打在岸上，治好了，退回去，治不好，也无法继续前进了。
患者的数量是不会突然减少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分流了。
相信帝都里其他的大型三甲医院也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们医院里也有医生机器人，不过一般中年人和老年人还是会选择让医生来看病，只有病的不重的年轻人才会新奇的去看医生机器人。
不过这孩子说的确实是有道理。医生分实习，规培，主治，副主任，主任，但是机器人不分啊。
他们所有的技术和信息都是统一的。无论在偏远的交通不便的山沟里，还是在人潮汹涌的大都市。
而且也不存在医生志向问题。
但凡有点心气，有点关系的医学生都不会往那些地方跑。所以，只能病人走出来找医生了。
医生机器人倒是解决了这样的问题。
单论水平的话医生机器人大概就是主治的样子。已经超过金字塔下面的一大堆努力往上爬的小住院医们了。
“可是，你刚手术完，还需要卧床休息，否则万一伤口崩裂了的话，可能会很危险的。如果是费用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和医院商量一下，给你减免部分费用。”
那红玲没问保险的事情，这样的社会闲散人员她见的多了，还真没见过几个有保险的。
王磊还是摇摇头。
“那医生，我必须要走。”
那红玲无法。如果病人出院意志强烈的话，他们是无法阻拦的，毕竟他们是医院不是监狱，不能控制患者的行为。
即便患者强行出院会有健康隐患，可是他们只能和病人讲明白其中的厉害，选择还是要病人自己开始。
他不知道病人为什么一定要出院，但是这属于患者隐私，患者不说他们也不能撬开嘴巴硬问。
“那你的亲人呢？转院总要有人接你去啊！”
“没有亲人了，我的监护人上个月也死了，我自己联系朋友，让朋友来接我就可以了。”
“可以的话，找个工作做吧！”
那红玲想了想还是建议道。
实在不忍心看着这孩子就在这么一条没有出路的路上走下去。
“现在哪里还需要人呢！”
王磊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也不是没尝试着找工作，可是现在凡是他能做的，机器人都能做。没有被替代掉的也就剩下了高精尖产业，医疗，科技，生物，航空，而就算是这些产业现在也在被人工智能侵蚀着。
像他们这种除了力气一无所有的人，也只能用命去拼了。
“阿姨帮你检查一下。”
那红玲也无奈，这就是社会的现状，诺大的一个饼，偏偏谁也吃不到馅。能啃个边已经算很好的了。
她拉过小型可以动扫描仪，这是深蓝公司的最新人工智能扫描仪，可以专门探测血液流动，发现是否有不正常的出血。
结果没什么问题，手术比较成功。只有少量渗血但是可以被人体正常吸收。他们是留了引流管的，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出。
“引流管我给你留下，到了地方医院你可以让他们帮你换。记得一定要去医院啊！”
王磊点点头，
“还有，我把药都给你开好，这是注意事项和药物的用法用量。如果情况没什么改变，你就用我开的，如果有的话，你就听当地医生的话。”
那红玲说的当地医生就是机器人医生了。她不觉得机器人医生会比自己看的更好。
“知道了。”
王磊心里头一次生出了留恋的感觉。对温暖的留恋。只有体会过温暖的人才知道，有人关心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可这种幸福对他来说是危险的。会让他的心变得软弱。
带他的大哥曾经说过，当混混的想要活着第一条守则就是心要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要狠。
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和他们是不沾边的，因为他们所拥有的钱，权利，女人并不忠于他们，说失去就会失去。
王磊没再看那红玲，低着头，放佛在看那红玲开出来的注意事项和术后恢复指南。
那红玲想想，确定自己都交代清楚了，“这是自动出院同意书，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字，说明是你自己要求出院的，有什么问题的话，医院是不负责的。”
王磊拿着笔，歪歪扭扭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他上过两年小学，所以会写字。
这才对，这才是他熟悉的世界，没有人会对他负责，无论他做的好还是坏，没有人会为他高兴还是难过。
就这样吧！
那红玲心里很难受。
科技是发达了，可是人类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呢？
送走了王磊，心里再难受生活也得继续。
例行查房。那红玲带着一群比她高大的规培医，进修医，住院医，主治医行走江湖，却依然是最显眼那个。也是唯一会被病人关注的人。
病房里，机器人护工就站在患者的身边，随时照料。现在即便有亲人陪同的患者也愿意雇一个机器人护工来护理。尤其是不能自理的患者。
正好是饭点，走廊里穿梭着一个个端着饭盒的小机器人。努力地规避着医生，病人，病人家属，和其他各种小机器人。
有些调皮的小医生或者不正经的老医生会突然蹦到小机器人的面前。
小机器人会急刹车，有时候刹不住还会扑倒在地上，站起来转个方向继续走。
病房里，一个小护工机器人正在扶着患者从病床上坐起来。
它先把病床床头部分调高，然后把患者的腿搬下床。两只机械手臂插入患者的胳膊下面，把患者抱起，侧坐在床边。
“那主任来了？”
患者声音微弱地打着招呼，看得出是修养很好的一个人。
患者是七十六岁男性，急性心梗入院抢救。丧偶，唯一的儿子还不在国内，所以只有小机器人在一旁去照料。
“身上没力气，不过比昨天好多了，昨天我感觉自己的血都凉了。”
负责管床的住院医开始给那红玲汇报患者的病情。一边努力回忆着自己早上背过的病例一边忍不住用眼睛偷瞄着小机器人蹲着身子给患者穿鞋，穿好后，从患者病床下取出盆，拿起挂在喷上的手巾，牙刷缸进了病房入口处的洗手间。
现在医院条件好了，每一个病房都配了一个洗手间。
两个礼拜前，护工机器人面取代了人力护工，他们更有力气，更不怕脏不怕累，而且还可以让患者没有心理负担的使唤。这两周的反馈基本都是正面的声音。
管床住院医拉回自己扩散的思维，他觉得那主任的脸色有些不好，自己刚才说了啥？
“嗯，大爷您现在情况基本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转去我们住院部做个血管移植。您现在是动脉硬化，冠状动脉狭窄引起的血栓，后期的话光靠保守治疗可能还会再次发生急性心梗。”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安排吧！”
患者点点头，昨天他可真是吓着了，所以无比的听话。
护工机器人滋滋滋滋地从洗手间滚动着出来，它把了的手巾搭在自己的胳膊上，机器手里拿着牙刷和牙缸。
他先给患者刷了牙，让他把水吐在盆里，然后又拿毛巾把患者的脸，手，都擦干净，就把水端去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