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像有些模糊,声音也偶有断续。银发中年男子却看得极为认真,还几次倒回去用edi调整声轨降噪,把每一段对话都转化未文字记录下来。
片刻后他咬着雪茄放下酒杯缓缓起身,站到窗口朝一公里外的杭州湾大酒店望去,
眼内浮起阵掩饰不住的笑意。
一只黑白相间的鹊鸲落在窗台上,朝银发男子“叽叽喳喳”叫了几声,然后从口里吐出只拇指大小的黑色蛾子,随即振翅飞向天际。
黑色蛾子没爬几步,就被股无形力量摄起直接飞男子手中,然后被装进一个精巧的玉制小瓶内“赢行天……恐怕你做梦也没想到,素来以拥抱科技出名的潜龙渊也有被窃听的一天吧。”
“墨家机关术结合顶尖的微型无线摄录机,再配合虫豸道顶尖蛊术隐匿气息。就算你武道宗师感应再怎么敏锐,也没可能发现这宝贝小东西。”
白金汉爵酒店套间房门打开,一个身形高大壮硕不输给周泽的汉子走进来,低声向银发中年男子汇报了几句。
后者轻晃了晃酒杯,将琥珀色的三十年麦卡伦一口饮下,面上露出些微兴奋之色。
“姜芷幽在那伪大一统阵法中失踪,留下的后手居然是当代的姬家嫡传……”
他掏出个造型古怪的定制手机,直接下了几个指令“当年炎黄两帝斗的那么激烈,想不到几千年后他们的嫡系传人居然能谈出一段感情来。”
随着银发男子指令发出,一大批隐藏在慈溪城内的修炼者们,都开始行动起来。
“焉道的老家伙们没必要知道,但那群玩蛊的‘虫豸道’,可并不像你们想象那样已经早早退去……玩血脉,他们可是行家!”
——夏末近秋的江南小城,看似宁静祥和气氛之下,暗流涌动。
……
……
整整一下午,姬亦鸣都在研究《慈溪县志》。
他总觉得姜芷幽留给自己的汉八刀玉蝉,和这两本通过杜威十进码才能找到的书,
应该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为什么在伪大一统阵法内失踪之前,她就提前布置好了后手?
——上林湖这边的项目负责人遇险,按闫思光所说自己是找到主窑、救出姜芷幽的最佳机会。那为什么要过去四五天……而且还得在他破解如此隐晦的线索,亲自来到上林湖之后,才提出邀约?
——仅仅是帮助他们感应阵法,就算有危险因为姜芷幽缘故自己也不可能拒绝,为什么赢行天会给出如此优厚职位?
——这些人称姜芷幽为“大小姐”,赢行天为“大人”。这两位,究竟是何身份?
许多谜团压在心中,令他对赢行天和整个“潜龙渊”组织都产生了丝戒备。
“无论如何,芷幽对我肯定不会有害人之心。”
所以……更多的秘密或许就藏在两本书内,尤其是姜芷幽曾折过的《慈溪县志》。
一页页的翻看中,这江南小城的历史如同画卷般,展现在了姬亦鸣眼前。
“始皇二十六年,分制郡县”
“建武初,广植水稻、逐步开始养蚕、纺织、烧纸陶瓷器”
“三国,吴。赤乌年间,印度高僧那罗延在五磊山结庐精修,唐建灵山禅院”
“咸康元年至三年,大旱。斗米值五百,民有相鬻者。”
翻到这一条时,姬亦鸣手微微颤了下。
作为汉中大学的历史系,他很清楚“相鬻”这个词,意味着多少生离死别。
——天降大旱、民不聊生。颗粒无收的农民卖儿卖女,才能存活下去。
“鬻”同卖,但当大旱三年之久……很难让人不想起另一个成语。
“易子而食”。
“鬻”这个字,最初的意思,是粥……
他不敢也不愿再想象下去,正要翻过此页时手指却突然第二次停住。
大旱这两字下面,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划痕极浅。浅到若非姬亦鸣已是第二次翻看此页,认真到不愿意错过每一个字,才凭着敏锐眼神注意到了这点不同之处。
这是?
他凑进去仔细看了几眼,又用指腹在其上轻轻滑过,终于确认这应该是用指甲刻出的划痕——一开始或许比较明显,随着时间推移才变成现在这般微不可察。
按照校图书馆电脑记录,《越窑青瓷赏析》还曾被借阅过几次,至于这本冷门到故纸堆里的《慈溪县志》,从建馆到如今就只有过两次被借阅的记录。
一次是自己,一次自然是姜芷幽。
所以,这句话是又一个线索吗?
姬亦鸣先未去猜测其中含义,而是把整本书快速又仔细翻阅了一遍,确定只有此处留下了划痕后,才翻回到这一页微微皱起眉头。
咸康元年至三年,大旱。
没记错的话,咸康是东晋皇帝晋成帝司马衍第二个年号,共计八年。
司马衍这个皇帝四岁即位,二十二岁让位于弟弟琅琊王司马岳之后同年即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