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命之中的转折点

    “不明白,到底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我真的已经很努力活下去了。”
    邹东篱似是在低声呢喃,眸光清冽之余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失魂落魄。
    几度历经痛苦之极而趋于麻木,对此缄口不提了太久,邹东篱现在甚至已无法向他人倾诉自己的苦楚。
    “邹学长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家住,正好我家有两个卧室和一个书房都有床,而且邹学长你的成绩也不是很好……”
    迟妙溪扬着白嫩的小脸道,“正好有姚灼华在的话也可以辅导你学习什么的。”
    “哼。”姚灼华很想表示并不欢迎。
    “总之,要想开一点呀,毕竟活着还是为了自己。”
    邹东篱略有一些犹豫,他试图从迟妙溪的神情中揣度而出她的心思,可是她的目光澄澈而坦然,反倒令他有些无措。
    去她家住?
    他不动声色地睁着那一双眼睛瞧着她,仔细想了一下,一时不由得感到微有些面如火烧。
    邹东篱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样确实不太好,但在悄然瞥了一眼姚灼华之后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万一这个身份离奇的家伙和迟妙溪共处一室呢?
    而如若他可以找到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个姚灼华,便可以盯着这个家伙的一举一动,以免迟妙溪受到什么伤害。
    以及……还可以有机会能够无时无刻不见到她,可以与她朝夕相处。
    “喂……”他可没答应辅导这个招人讨厌的小子学习。
    姚灼华本欲出声稍示以异议,但一想到如果邹东篱日后有求于他的话,他岂不是有事情可以要挟这个人了?
    这么一想,姚灼华忽而也不作声了。
    “真的可以吗?”邹东篱仍迟疑了许久方才小声地询问了一句。
    果然,不管为自己找多少借口,他的意愿都还是想和她在一起。
    即使只是在她身旁而已。
    邹东篱轻微地一扯唇角,低嘲着自己卑劣的内心,可像他这样深处于人间炼狱的人,又怎么配得上她呢。
    早已不记得是他主动堕落,还是被动地坠落向深渊的了。
    但如果可以走出来的话,那么他一定竭尽全力去抓住哪怕微小的希冀。
    邹东篱渴望摆脱过去得近乎发狂。
    只是他从不知,救命稻草同时也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关键只在于他能否把握住时机。
    也许小小的一个决定,就足以改变先前那些所谓被注定了的命运。
    “那是当然了。”迟妙溪给以了肯定的回答,“姚灼华你说是吧,我们都很欢迎邹学长呢。”
    是你个大头鬼,让他说什么?
    姚灼华扶额,他微蹙着双眉神情不明,许久才敷衍了一句道“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
    这分明说的驴唇不对马嘴,说什么玩意呢。
    迟妙溪对此感到十分不解。
    “谢谢。”然而邹东篱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只是心中微动。
    谢谢。
    邹东篱已经很久没说过这两个字了,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在他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难以言喻心底微泛起的酸涩之意。
    “那,邹学长你对未来有什么规划吗?”
    迟妙溪推开了面前的一盘烤肉挪到对面的姚灼华的附近,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道,“我就先不吃了。”
    “……”
    先不吃了?
    那意思是你待会儿再接着吃?
    你的胃是黑洞吗?
    姚灼华一脸黑人问号,但仍分秒不肯停筷子地享受着美食,颇为没有绅士风度不知何为礼让,虽然也许是因为颜值的缘故看起来仍十分赏心悦目而优雅。
    最好她和邹东篱一直说话,说到他把烤肉都吃完。
    “没有规划。”邹东篱摇头道。
    “那有没有一些想法?想法也可以,有理想的话才有努力的方向。”对此,她很有耐心地道。
    “从来没想过。”能够苟延残喘在这个世上就已分明是他最大的奢想了。
    迟妙溪不由得气馁地垂下了头去,努力地想还可以从哪个方面着手帮助到他,而没有发觉到邹东篱正凝视着她,目光温柔。
    自从邹东篱在六年前罹受了惨不忍睹的无妄之灾以后,他生命中的一切就从此偏离了正轨,他十二岁那年就迫不得已风餐露宿,而身上只有以前存下的几百元压岁钱。
    当年他孤零零地站在街头,变卖了自己所心爱的书籍和以前他亲手栽培的植株,只为求取生存。
    那些零碎的记忆时至今日仍在邹东篱的脑海里记忆犹新。
    记得那个时候,一开始还是一家小宾馆的老板见他可怜,让他以一千二百元一个月这样低的价格住宿了两个月。
    而在那个时候每到放学和周末的时候,邹东篱都会带着自己所仅有的小提琴到街边或公园卖唱。
    迄今为止,他还是对第一次与她相遇印象深刻。
    就是在那个时候,曾经有个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小女孩牵着她的妈妈的手,睁着水汪汪的乌黑眼睛和她的妈妈称道他的歌声好听。
    又在她的妈妈的鼓励下,红扑扑着小脸递来了三百元钱。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却初次见面就已将她的面容和所言的每一句话语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心间,也从此以后的每一刻都期盼能再见到她。
    又也许,穷极此生也忘记不了这么一个她了。
    不过他初次与她真正相识还是在他十四岁割腕的那一回,是在那个时候,他喜欢上迟妙溪的。
    当然卖唱也不是长久之计,在无家可归的第三个月的时候,有一家餐馆的老板好心地留了他私底下打工,又包了他的食宿,而邹东篱暂有了三年的容身之地。
    在那三年之后他也有了一些存款,而后的时日他便混迹于夜店当驻唱歌手。
    在那几年中甚至一位前辈相中他的潜力,为他指导了不少音乐方面的东西,又帮他联系了到了以十几万的低价转让的录音房。
    如若这一切可以那样顺利地发展下去的话,也许他还不会这样为之万分痛苦。
    然而那些人却还是不肯就这样放过他,在去年的四月份找上了他。
    也是因为那件事……唤起了他曾经鲜血淋漓的惨烈回忆,也因此内心饱受折磨,终于患上了抑郁症,一下子成绩也一落千丈,跌到了年组倒数。
    当初他好不容易方才在十四岁遇到迟妙溪的那一年下定决心,决定努力生存下来。
    如果可以,他想走出来,摆脱过去的阴霾。
    “那邹学长你有没有什么爱好?或者特长之类的什么的,可以发展一下自己的爱好作为将来的就业方向。”
    迟妙溪略有些苦恼于该要如何才能帮助别人振作起来,总是会有一种感觉,感觉即使她很努力地想要去帮助别人,却仍只是一次次地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