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广成仙山的白衣上神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便已经到得山顶。远看一个山尖,到了才发现,乃是一片阔大的平地,虽没有什么亭台楼阁,却是洞府天成,造化巧妙,一座天然的石拱桥铺在眼前,两人走到桥的尽头,有一尊石碑,上面的字迹有些不清了,可勉强认得清,乃是“广成仙山”四个字。

    又走了几步,绕过一片竹林,迎面是一个看着同露华的爹爹差不多年纪的人,一色的白衫,头发用一朱色桃木簪束着。

    他上前作了揖,面不露笑却可亲的很,朗声道:“主人云游去了,远客请。”

    他见女子被扶着似乎受了伤,也不觉得惊讶,也不上前来帮忙,径直走在前面。

    瑞羽心中嘀咕,这人想必是广成子的小僮,可是,看他周身仙气,少说也是个上神,怎会只是个小僮?算了,别招惹他吧,毕竟他们是求上门的。

    到了厅堂,那人指了指旁边的石床,说:“把她安顿在那里吧!”

    瑞羽实在忍不住,说:“你竟还知道她生病了!”

    那白衣上神略愣了愣,笑了,却没说什么。

    瑞羽心想,自己这番挑衅实在是高明,已经付出毕生的好耐性了,不过,好像已经被他看出来了。

    “姑娘是遭到了法力反噬了!”他略看了看露华,眉头微蹙,面上却是笑意不减半分,“这反噬竟颇有些严重。”

    说时,他挥舞双手,耗了些仙力,给露华疗了疗伤,便安顿她在一个内室休息了。

    瑞羽则在外间同他说话,这一番话,瑞羽才看出,原来,他竟是个话匣子。还是,这许多年,这里人烟稀少,没个说话的?因这半日,除了他,竟不见其他人。

    唉,堂堂广成仙府,也着实有些门庭冷落啊!

    瑞羽忍不住想起先前那个老婆婆,觉得那老婆婆言语间似乎对广成子颇有些意思,可不知为何,竟被拒之门外。正想说一说这事情,那白衣上神笑着说:“那灯婆子又看上你们哪一个了?”

    这话让瑞羽汗毛顿起,结结巴巴道:“灯婆子?”明知说的是谁,却要装傻。

    白衣上神笑了笑,说:“应该不会是你这个娃娃吧,她看人一向喜欢成熟的,如今,她既是个姑娘,你又是个娃娃,想必那个人定是被她扣留了。是个什么样的?何方人士?说来我且把把关,这回会不会被留在这里?”

    听了这话,瑞羽心中是满满当当,舒舒服服,原来,那狡猾的灯婆子早把述青给扣了?难怪这么好心!这买卖,着实有些亏啊,想想先前,公主的五方旗多厉害啊,收拾那些虾兵蟹将的也是可以一搏的。如今,因她看上了述青,便要拿好好的一个大帅哥作为交易,这哑巴亏!

    “哦,想必是我那一路同患难共吃苦的述青兄弟。他原本是凤鸟族青鸟氏的大殿下,因家族破败,流落四方,此番随公主而来,是要救一救他的旧主,宁尘的。”瑞羽这话说的毫无悲伤之意,惹得那上神轻蔑地一笑,说:“宁尘又是什么人?”

    “宁尘啊,他是前共主少昊的孙孙孙辈儿中的一个,曾被封做太子,要做下一任共主继承人的。”瑞羽解释。

    白衣上神细细看了看瑞羽,说:“看来,这些年,仙界动荡了!如今,共主之位上的可是你的祖辈爷爷?”

    这一问吓了瑞羽好大一跳,原本想着他们此番这个临时拉起的队伍中实在是关系复杂,不便明说,想给自己编个打酱油的角色充充数,没想到,他竟看出来了,不过,说不定,他是讹自己呢,于是,装傻充愣道:“啊?我的祖爷爷?怎么可能,若是我的祖爷爷,我怎么还会帮着救仇家的孙子呢?”

    白衣上神看了看,鼻孔里哼出气笑了声,接着说:“这姑娘,怕是,有一场大劫,挺得过来,便能回归仙位,挺不过来,可能会堕入畜生道。”

    “啊?”瑞羽大惊,立刻从地上跳起来,说:“那还喝什么茶,赶紧救人啊,你救不了,不是还有广成仙吗?赶紧的啊!”

    谁知白衣上神笑了笑,说:“我为何要救她?”

    瑞羽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又心内焦急,道:“别说是什么,只要救了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你?”白衣上神看了他一眼,说:“我要你何用,连自家姓氏都不敢承认!”

    瑞羽方明白自己的无知犯下的错,不过,话说回来,他是喜欢公主,可是,如果不能同她在一起,甚至分处两界,永世不得相见,那他就真成了打酱油的了。

    就在他犹豫间,白衣上神已然大笑两声,“话说回来,你那祖辈的爷爷恐怕年事高得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他还能数的清你是他哪一辈的孙子吗?”

    对于白衣上神的这番戏谑,瑞羽又是浑身一震,不是说这里是第二道天宇吗,怎的他对于那边的事情这样门儿清?于是,心有不甘问道:“你究竟是怎么看出我是祝融的孙辈的?”

    “呃~”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平日摘桃儿时对着树上的山桃细细思量究竟摘哪一个,哪一个还需得再长上一长方不负这造化恩赐般的挑剔眼神般地打量瑞羽,说:“你说你这浑身的红火星子,像是一个行走的火焰,怎的,你竟还想隐瞒自己的身份?”

    “啊?火星子?”瑞羽吃惊地看看自己周身,他是看出了我火神子嗣的神根了!着实了不起,话说这世间,有这本事的,他还是头一回碰到呢!

    见瑞羽总算是默认了,白衣上神笑了笑,说:“不过,听说你们早就改了族名?是什么来着?蛊?”

    瑞羽连忙解释:“我们虽叫蛊族,可并不是只擅长那些蛊术,我还会变脸术,天下第一!”

    这话说得真实地反映出了他小孩子的天真活泼不服输的特点。

    白衣上神却连笑都没笑,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认真地说:“哦,我还没见过天下第一的变脸术,来!”他挥挥手表示让瑞羽开始表演。

    瑞羽这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的幼稚,谁说变脸术是用来表演的,乃是他的防身术好不好!

    看着瑞羽的窘相,白衣上神哈哈大笑,尽情笑罢,挥着衣袖指了指他,说:“我看你天真活泼,留下来做个侍茶小童,倒是能给这里增添好多乐趣。”

    这话又给他不小的打击,不过,依着前面那些话的教训,他觉着这位上神是有些爱开玩笑的,不晓得这话是不是来打趣自己的,于是,也依样儿画葫芦,道:“那露华公主也留下来,我方可留下来。”

    “公主?”白衣上神怔了怔,看看里面露华睡着的内室,顿了顿,问:“她是哪门子的公主?”

    “上神都看出我了,怎得连大名鼎鼎的赤水族公主都看不出来?”这回瑞羽总算是报了方才的唇枪舌剑之仇了,他笑着看着白衣上神。

    白衣上神想了想说:“赤水族?莫非是蚩尤后人?不是说他们族的和月老闹翻了,月老一气之下将那赤水王族的姻缘线都扯了嘛?”

    不等瑞羽回答,白衣上神又说:“看来,这干戈是化了玉帛了啊!难怪这姑娘会带着一件神物。”

    “呃!”瑞羽一惊,那五方旗可是赤水圣物,公主定保管的十分妥帖,竟教他发现了,难道,他趁给公主治病的时候翻了她的衣衫了,想到这里,面红耳赤,一副要决斗的样子,厉声道:“你,你竟然羞辱公主?”

    白衣上神被这小子突然的炸裂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道:“羞辱?”

    瑞羽盛怒之下,都不想解释,跳起来,刷刷两下,变了脸,待要化出个宝剑来和他决一死战,怎奈学艺不精,右臂一甩,竟甩出来个汤勺,我去,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可是好歹也是把匕首,今日,怎的是个汤勺,罢了,汤勺就汤勺吧,反正,就凭我的本事,想是拿着述青的那把宝剑,也是打不过他的,这一打,乃是告诉他,公主是我的,你休想占便宜!

    白衣上神看他摆出阵势要打架,却变了个汤勺拿在手里,一时不解他究竟要干什么,便在那里稍稍愣了下,直到那汤勺将要挖掉自己的面颊了,方伸手一挡,都没有动用仙力,就将瑞羽甩在地上。

    他看着地上“哎哟”叫疼的瑞羽,这才明白,他是要打自己,大抵是他说的,因为自己“羞辱”了露华公主?

    看着这个学艺不精的毛头小子,白衣上神又哈哈笑了,继而点头品咂道:“嗯,那变脸术的确不错!当的起天下第一。只是,别的嘛……以后,你跟着我,我保护你!”知道这小子钟情于那位公主,不愿留在这里,故意打趣道。

    “哎哟!”瑞羽呻吟着爬将起来,说:“我才不呢,我去畜生道做牛做马也不留在这里。”

    白衣上神突然想起一个方才在自己心头绕了一圈就被这小子打断的疑问来,“这位公主的母亲是谁?”

    瑞羽哪里知道露华公主的母亲,他认识露华的时候就只知道,他有个父亲,并不晓得她的母亲。

    瑞羽摸着方才摔疼的膝盖说:“不知道,她的母亲,大概灰飞烟灭几万年了吧!”

    “几万年?”白衣上神想了想方才所见的姑娘的形容,也就两万多岁的样子,难道她是在生她的时候去世的?

    “云容也是为了救部族牺牲了自己,可上天都不怜悯她的善心!”白衣上神自语着满面伤春悲秋。

    瑞羽听得一头雾水,问:“谁是云容?”

    那白衣上神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就往内室走去。

    瑞羽紧随其后,生怕他又要做什么。

    只见白衣上神呆呆看了露华片刻,旁边的瑞羽心里却像猫抓似的。

    他抱起露华要往外走,瑞羽却拦住说:“诶,你要做什么?我可是要保护她的!”

    白衣上神面上划过一丝笑意,说:“我自然是不会害她的!她也是着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这番话让瑞羽回味不已,也放心了许多,方才的龌龊想法想必是误会他了!

    不过,什么叫做亲人?看他的样子,应该十几万岁了吧,难道他是露华公主的爷爷?还是叔伯?不对啊,相貌一点儿都没提示出这一点。

    看他年纪和赤水族的露华公主的父亲墨生上神差不多吧,难道?瑞羽大惊,该不会是,露华是他的……

    瑞羽不敢想了,却又开始理思路:赤水王族的姻缘子嗣绳被扯断了,墨生上神竟也能生下孩子来,要么他月老的姻缘绳不灵验,要么,露华不是他的孩子?

    这个天大的消息让瑞羽心都要跳出来了,想想,这个世上,最清楚这件事情的露华的娘亲已然亡故,除了这位上神,就是我了!天哪,我竟然知道了这个惊天的秘密,太痛苦了,要知道,让我守着秘密,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但是,又是露华公主的秘密,我一定要死守住它。